既然前路不停，明瑞提議提議：“要不分開走？走到了死路折返便是。”

“公主陛下，你有沒有想過，若是岔路中又有岔路，又該如何？”阮知秋忍不住搶白，“果然是千嬌百貴的公主，什麽都不知道。”

明瑞臉上一紅，瞪了阮知秋一眼。青葙子不露聲色地擋到兩個少女之間：“大家都別吵，都想想怎麽出去。”

雲澤道：“青兄，你有沒有覺著，這裏有些古怪？”

青葙子皺眉：“你這麽一說，這裏還真有，邪氣。”他隨手畫了好幾道金色符咒，憑空指揮符咒，貼到隧道各處。沒過一會，腳下的土地突然抖動起來，轟隆隆地。阮知秋站立不穩，跌靠在雲澤身上。青葙子猶豫片刻，伸手扶住了搖晃不已的明瑞。

頭頂開裂出一絲亮，透下刺目的陽光。四個人擡頭一看，俱是一喜。隧道搖得越烈，那條縫越發的大。雲澤、青葙子、明瑞三人同時施法，大小不一的石頭從頭頂落下，很快便破了一個能容一身的洞。四個人對視一眼，依次從洞口飛身出去。

從脫身之處出來，一見周圍景色，四個人都松了一口氣。天高雲淡，風清日秀，山間四處紅紅白白，雖不知身在何處，但顯然已經不是死氣的有來無去村。明瑞喜道：“這是逃脫了麽？”

青葙子閉目，感知許久，方點頭：“這裏應是西方，往北再走數十裏，便有接引人，咱們可以到白君所居的賀洲。”

阮知秋有些狼狽的擦臉。他們都是神仙，就自己是凡人，催動九霄環佩又不太熟練，出石縫時臉上身上磕碰了不少。明瑞本與青葙子走在一起，見她有些擦傷，便遲疑地遞來一個紅玉盒子：“傷藥，擦吧。”

“我，不痛，”阮知秋不想跟明瑞有什麽牽扯，婉拒道：“謝謝。”

明瑞怔了怔，將盒子放回懷裏，轉頭離去。阮知秋見她有些失落，反而覺著是自己太過小氣。

四人走在蜿蜒山路裏，雲澤一人拖著衍河，頗有些吃力。阮知秋快步上前，想去幫忙，卻見衍河雙目緊閉，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昏迷。

“神君，他，”阮知秋問：“他，怎麽昏過去了？”

雲澤停下腳步，目中閃過幾分異色，低頭檢查一二，道：“無妨。”落在後面的明瑞氣喘籲籲喊道：“我說，咱們也是走了好久，不如休息一會？”

阮知秋小聲嘀咕：“神仙還不如我這凡人。”

明瑞不客氣地反駁：“要不是因為有你，我們早就施法駕雲，何必走得那麽累。”

不知怎地，阮知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，一時之間又不知緣由，只低頭沈思。明瑞見她不理睬，亦不好再說什麽，自顧快步離開。

青葙子指著前方道：“聽著，前面應是有條河，不如在那裏歇歇腳？”

待來到溪水邊，林蔭微涼，驅散了周身的熱氣。明瑞選了一處水流緩慢的地方，蹲下身正要捧水喝，阮知秋叫住了她。

“可千萬當心。山裏的蛇會在水裏生蛋，若是不小心喝進肚子裏，”阮知秋道：“肚子裏可是要生蛇的。”

明瑞臉色發白，想喝水又不敢喝，索性賭氣走到一棵樹下，略做歇息。雲澤見衍河氣息很弱，不像有意施詭計。想來是捆仙索用處甚大。

阮知秋坐在雲澤身旁，想說話，又怕自尋沒趣，只好自言自語：“其實，我也不知道，青葙子神君為什麽叫我阿桐。阿桐，這名字好生熟悉。我是跟她長得很像嗎？他做什麽……這麽問？”

雲澤閉著眼，靠著樹幹上：“一點都不像。”

阮知秋聽雲澤肯搭話，心裏微喜：“你認識那個阿桐？”

“豈止……算了，說了你也不懂。”雲澤睜開眼，站起身，寬大的袖袍拂過阮知秋的臉。他揚聲對青葙子和明瑞道：“該走了。”

那兩人卻是奇怪地看著阮知秋。青葙子開口問：“知……阮姑娘，你，臉色很難看？”

雲澤回頭看來，見阮知秋擡著頭，四處張望，眼中滿是驚詫之色，奇道：“你怎麽了？”以為是她生病了，正要摸上她的額頭，阮知秋忽地一伸手，狠狠掐住自己的手背，驚道：“為什麽，怎麽會不痛呢？”

明瑞學著阮知秋的樣子，掐掐手臂，登時叫了起來：“哎，疼！你是不是生病了？”

“怎麽可能？”阮知秋拼命掐自己的臉，驚惶道：“我從山洞裏出來，臉和肩明明撞在石頭上，一點也不痛，我還以為是錯覺。方才是，雲澤的袖子明明擦過我的臉，我卻點感覺都沒，就好像，好像，我是透明的……”

三個人看著她，就好像在看一個怪物。青葙子道：“阮姑娘，你，怕是弄錯了。”

雲澤默不作聲地摸出佩劍，輕輕一劃，疼痛一閃而過，指尖上頓時流出殷紅的血。他淡道：“疼。”

一旁的明瑞早已不耐煩：“阮姑娘，你若是犯了急癥，直接請夫君為你醫治，何必繞圈子？”

阮知秋聽她這意思，似乎是疑心自己在找借口接近青葙子，頓時心頭火起：“餵，公主陛下，別以為全天下在覬覦你的，你的……”她猛然想起，青葙子好歹是神君之尊，也不能稱作“東西”，只好支吾兩聲，遮瞞過去：“你們，都沒覺著這裏，冷颼颼的？”

青葙子愈發不解：“阮姑娘，現下陽光普照，你若說的冷，在下實在沒察覺。”

阮知秋真是有口難辯，看他們三個神仙的臉色，顯然是不相信自己的。她望向雲澤，見他眉頭緊鎖，不作一言，道：“你們怎麽不想想，我們從隧道裏出來，沒遇著什麽妖界的人，連點阻攔都沒有。你們沒覺得太過順利了麽？”

雲澤心頭一動，低頭看向躺在地上的衍河，繞著緩緩走了一圈。自從山洞裏出來，他便是這番沈睡不醒的模樣。忽地，雲澤指尖微動，一道疾光打在他身上。

阮知秋與明瑞同時驚呼——金光在衍河身周游走一圈，整個身體在一瞬間，憑空消失了。

“糟糕！”青葙子臉色一變，“我們上當了。這裏不是什麽山林，是一個失傳已久的陣法，幻心陣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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